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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祭》,一部荣获“五个一工程”大奖的现实题材小说,是作者党益民蘸着血泪写出来的赋情长诗,是书写边疆军旅生活的有温度的、有力度、有厚度的典范之作,是反映几代西藏军人激荡命运的史诗之作。书中有作者对战友、对时代、对国家深沉的感情,有喧嚣时代中深挚的担当。
国庆中秋假日期间,中国军网微信将陆续刊发小说《雪祭》中的精彩章节。谨以此向全体战友,向所有边防军人致敬!
(三)
除了刘铁,这天早上还有一个战士未出操。这人就是杜平所说的那个“病号”,六班战士牛大伟。牛大伟没病,是在装病。装病,是为了不上工地。他一方面是因为吃不了工地上的苦,另一方面他是想等大家都上了工地,悄悄去找副主任陆海涛套近乎。
早饭后,听见脚步声和机械声已经走远了,牛大伟这才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棉袄,从枕头底下摸出半盒压瘪了的“凤凰”烟和一只电子打火机,拿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两口。然后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帐篷的脱了绿色漆皮的支架上,右手颠来倒去地玩着打火机。
他曾经有过一头漂亮的头发,女朋友小菲称之为“黑又亮”,可到七连后,连长赵天成非让他理短,他一气之下干脆理了个秃瓢。这显然是无声的抗议。再说待在这兔子不拉屎的雪拉山,连个女人影儿都看不见,要一头“黑又亮”有啥用?他想等年底临近休假的时候,再把头发留起来,起码也得留个板寸,否则回去都没脸见小菲。可现在离休假还远着呢。唉,啥时才能熬到头啊!
小菲是一个身材苗条、长相俊俏的女孩。他担心分别久了,小菲会被别人趁虚而入抢走。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自信,而是因为距离。都说距离产生美,那纯粹是扯淡,距离会冲淡感情,磨蚀人的自信,特别是爱情这种事。当兵上高原后,他和小菲的沟通就越来越少了。
怎么沟通?连队没有电话,最近的县城也在一百公里之外。通信吧,一来一往至少需要一个月,上封信里说的事情,到了这封信早就忘了。信件和报纸只能等有顺车时才能捎上来,“日报”常常变成了“周报”“半月谈”甚至“月报”。
家里如果有急事只能发电报,还不能直接发到连队,得先发到格尔木留守处,再由留守处通过部队电台转到山上的团部,团部再通过“干边带”电台告诉连队。这么一折腾,会耽搁不少时间。再说,用电报咋谈恋爱?
其实他以前不叫牛大伟,叫牛伟。上小学的时候,全国都在放映一部名叫《决裂》的电影,其中有一句“牛尾巴的功能”的台词,同学们就拿他打趣,叫他“牛尾”。
他很生气,让他妈去派出所把牛伟改成了牛大伟。可改了还是不行,同学们又叫他“牛大尾”,他拉他妈又去派出所,人家不给改,说改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哪儿能今天改明天改的,不能再改!这样,他就一直叫牛大伟。
牛大伟抽的“凤凰”烟,产自上海,七毛钱一包,连里没几个人抽得起。他的一包“凤凰”,能买刘铁的“羊群”四包。烟都是他妈寄来的,有时也寄“红塔山”。“红塔山”比“凤凰”还贵。这都是别人送给他老爸的。他老爸是工商局长。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在北京念大学,毕业留在北京政府机关工作;二姐通过老爸的关系下海去了深圳。
老爸曾经自豪地对他说,北京是国家的政治中心,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你姐姐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深圳 ,我们家也是“两手抓”,一手抓上层建筑,一手抓经济基础。他问,那我呢?他爸说,你去当兵锻炼几年,回来我给你安排个好工作。这么着,他才当兵上了高原。从踏上高原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后悔。他知道高原苦,但没想到会这么苦。
全意 摄
牛大伟平时不抽“红塔山”,只有领导来了才会拿出来。他喜欢“凤凰”的香味儿。一个人抽“凤凰”,满帐篷都能闻到那种香味儿。牛大伟正美滋滋地抽着“凤凰”,班长潘明端着病号饭走了进来,倒吓了牛大伟一跳:“班长,你……你没上工地?”
“我马上就去。”潘明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床头的铁皮柜子上说:“趁热吃吧,生病了更应该多吃点。”
潘明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但在装病的牛大伟听来,好像他话里有话。牛大伟突然涨红了脸,说了声“谢谢”,便低下头去。班长明知道他在装病,却不戳破他,还给他端来“病号饭”,牛大伟感觉很不好意思,不敢看潘明的脸。潘明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帐篷,上了工地。
听见潘明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牛大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潘明是贵州人,个儿不高,但力气挺大,一个人能背两袋水泥。潘明为人朴实,很少说话,见谁都笑,什么脏活累活都往他们六班揽。谁都知道,他想入党,想改志愿兵,不想回黔西南的那个穷山沟。
有一次,牛大伟问潘明:“你们贵州比雪拉山还苦?”
潘明说:“雪拉山当然比不上我们贵州了,我们那里穷是穷点,但起码有森林,有氧气,不像这里这么荒凉,呼吸都困难。”
“那你为啥还想留在部队?”
潘明苦笑着说:“你是城市兵,你当然不懂。你生在大城市,又有一个局长爸爸,混上三年,回去就能安排一个好工作。可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我靠谁?我不好好干,退伍回去还得种地!”
“种地有什么不好,我们在这地方施工,比种地还苦呢!”
“是比种地苦。但我要是入了党,改了志愿兵,就可以拿上工资,一辈子吃公家饭了,我就能寄钱回去供妹妹上大学了。说不定,我将来还可以在县城娶个媳妇,那我的后代也就变成城里人了……”
牛大伟有些怨恨他爸。他爸非要让他到部队锻炼几年,有啥好锻炼的?真是个老正统!小菲的爸爸只是卫生局的一个小科长,人家高中一毕业就安排了工作。起初,他觉得当兵就当吧,当兵也挺好玩的,又是武警,警服穿在身上也够帅气!如果能练就一身好拳脚,那将来回去就更威风了,够哥们儿姐们儿羡慕的了。
可是来到部队他才知道,原来是修路的武警交通部队。来到戈壁小城格尔木,看到周围从未见过的荒凉景象,他心灰意冷,欲哭无泪。三个月新训结束后,敞篷车颠簸了四天三夜,翻越昆仑山、风火山,跨越五道梁、沱沱河、通天河、唐古拉,经过不见一棵树的那曲镇,最终把他们这群新兵蛋子,甩在这个冰冷的雪拉山上。
全意 摄
进藏的路上,他头疼欲裂,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翻越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时,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等来到雪拉山,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可是紧接着,更大的高原反应又开始了:白天头重脚轻,背上像背着一袋大米,走路稍微快点了都会喘不过气来;晚上睡觉呼吸更困难,胸脯像压着一块石板。最要命的是吃不下饭,吃什么都吐。嘴唇肿得像馒头,不敢张口说话,一张嘴就流血,米饭馒头吃不进去,只能噘着嘴喝稀饭。
连长赵天成看见了,不但不同情,反而哈哈笑着说:“等你们吃饭不吐了,走路脚下不拌蒜了,脸上有了‘藏光’,就算是高原兵了。”
他恨得直咬牙:“这个缺德的家伙!”
现在,他的脸上早就有了‘藏光’。最初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那层紫黑色的如同揉皱了的牛皮纸似的皮肉,他很惊讶,用手一搓,竟搓下来一层皮来,他吓得哇哇大叫。从帐篷门口经过的刘铁把头伸进来说:“你个新兵蛋子,叫唤啥?像个娘们!”又幸灾乐祸地坏笑说:“脱上三层皮,你的脸皮就厚了。”刘铁拍了拍自己猪肝似的脸说,“就像我这样,防风,耐冻,还能经受得住批评!”
在雪拉山上,别说干活,就是空手走路,也会累得直喘气。现在,尽管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但说什么也不想再上工地了。之前他在工地上干过一个月,脸上脱了三层皮,很快变成了猪肝色。这哪儿是当兵,简直是劳改! 劳改犯也不到这地方来!为了逃避上工地,他经常装病。
昨天傍晚,他一个人跑到山坡上,偷偷吃了几把雪,故意吃坏肚子。可是等了一夜,也不见垃肚子,看来他的肚子已经适应雪水了。但他仍然装出拉肚子的样子,跑到厕所空蹲了好几回。听见有脚步声,他就用嘴弄出拉稀的声音。等人走后,他提起裤子,把副指导员杜林给的“痢特灵”用手纸一包,揉成一团,扔进茅坑,这才装出无力的样子回到帐篷。
刚才大家寻找刘铁的时候,其实他早就醒了。听说刘铁不见了,他有种莫名的兴奋,但他有“病”,只能躺着。他看不惯刘铁,早就希望他从眼前消失。当然,刘铁也看不惯他,曾经几次挖苦他、打击他,说他是个“软蛋”“逃兵”。这下好了,他自己玩消失,也成了逃兵。刘铁呀刘铁,我看你以后还好意思说我?
以前,他觉得自己装病逃避施工挺卑鄙,现在心里平衡了。刘铁是党员、志愿兵、代理排长,他都跑了,何况我这个新兵?比起刘铁,咱这新兵觉悟已经很高了。刘铁一定跑下山了!刘铁伤过他的自尊,所以他得做点什么,给刘铁一个教训,别让他以后再那么牛气!再说,去见陆副主任,总得带点“见面礼”呀。
昨晚熄灯后,他装着拉肚子去上厕所,刚蹲下,就听见有人走进来,他想弄出“卟卟”声,听见好像是连长赵天成,吓得蹲在黑暗里,大气儿也不敢出。而且不止连长一个人。
连长说:“你能不能把这段路基抢出来,再回去?”
刘铁的声音:“电报上说,秀芸病重,让我赶快回去。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只剩下半条命了,我不回去,谁照顾她?”
连长说:“我不是不同意你回去,我的意思是,你缓几天行不行?这段路基搞了半截,现在不赶快抢出来,会影响全连的施工进度!你也知道团长的脾气,影响了年底通车,他还不把我吃了?”
刘铁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又不是新兵。给你说实话吧,一个星期前我就收到过一封电报,但我知道走不开,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可今天又来了一封电报,我了解秀芸,这电报肯定不是她打的,肯定是村里人打的,说明她病得很重……”
连长没有说话,只有尿尿的声音。
稍后,连长说:“我本来不想提前告诉你,但是现在还是告诉你吧,听说志愿兵提干指标快下来了,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许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因小失大……”
刘铁说:“我得罪过陆海涛,他不会给我说好话的,我早就不抱啥希望了。再说,秀芸怀着孕呢,要是她和孩子有个闪失,我就是提了干又有啥意思?我已经失去的太多了,我不想再对不起秀芸!”
连长说:“可是你下午去找老陆请假,他不是没同意吗?”
“他这是故意刁难!”
“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是为了工作,最近确实很忙嘛。”
“你别说了,我自有办法,不会让你为难!”
“你这驴脾气,可千万别胡来!我再想想办法……”
两人走出厕所,后面的对话听不清了……
牛大伟仰靠在床上,眼睛盯着被雪水弄出地图状的帐篷顶,开始琢磨这事。前几天听人说,陆副主任最近正在给团部物色一个放映员。电影队只有两个女兵,下部队放电影搬运东西、挂银幕不方便,需要一个干体力活的男兵。
如果能进团部当放映员,不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吗?放电影既轻松,又干净,还能天天看电影。关键是还能天天跟女兵在一起,那可是多少男兵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在团部轻松混上三年,也该复员了,多好的事啊。
听老兵说,陆副主任权力可大了,选调放映员的事他说了算。所以,他一直想跟陆副主任套近乎,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要是把昨晚在厕所听到的那段对话,告诉陆副主任,他一定会感兴趣。说不定他现在还不知道刘铁逃跑下山的事呢。在七连,除了他牛大伟,估计也不会有人去向他汇报这种事。
连长赵天成在七连根深蒂固,官兵们遇事都向着连长,陆副主任早就被架空了。如果这个时候去向他汇报,是不是有点表忠心的意思?如果因此得到了陆副主任的信任,去团部当放映员的事情就没问题了。好,就这么干!宁愿当一次小人,也要离开这鬼地方!牛大伟迅速起床,穿上大衣,从床底下的携行包里取出两条“红塔山”,裹在大衣里,低头钻出了帐篷。
陆海涛单独住在一顶帐篷里。这顶帐篷跟营区其他帐篷别无二致,只是中间用帆布隔开,外间放大米面粉土豆白菜,里间住人。外间存放蔬菜,不能生火。里间住人,不生火夜里会冻死。雪拉山冬天最冷的时候,能有零下四十多度。现在夏天来临了,但夜里仍有零下二十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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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因为连队老搬家——筑路部队就像候鸟,总是搬来搬去,这段路修好了,就得搬到下一个施工点去——木桌已经破旧不堪,桌面油漆斑驳,陆海涛嫌难看,在上面铺了一块旧的军用绿毯。桌子靠外面的那条腿有些活动,用铁丝拧着。
一个火炉占据了很大空间,火炉旁边有一个装罐头的木箱,但里面没有罐头,放着块煤。没有块煤的时候,放些牛粪饼。冬天大部分时间,连队都跟附近的牧民一样,烧干牛粪取暖。火炉上面是铁皮烟筒,两米多高的地方弯成直角,朝帐篷外面延伸。因为烟筒比较长,中间就有些下垂,便用一根铁丝吊在帐篷顶的铁架上。下垂处滴答着黄色的烟水,下面挂着一个绿色的空罐头盒接着。
每隔几天,通信员小刘就会把罐头盒取下来,倒掉里面的黄水,然后重新挂在那里。帐篷有四个窗户,外间两个,里间两个,窗户不大,上面钉着塑料纸。夜里一刮风,塑料纸啪啪直响,像鬼拍手。塑料纸上戳有几个小洞,这是为了减小风力,使得“鬼拍手”的声音小点,还可以通风,防止夜里煤气中毒。但即使如此,“鬼拍手”也会影响陆海涛的睡眠。所以早上起来,他的眼睛总是红肿的。
这顶帐篷原来是炊事班的储藏室,司务长住在里面。陆海涛来了之后,为了给代理指导员腾地方,司务长搬到炊事班的帐篷里去住了。按说陆海涛作为代理指导员,应该跟连长赵天成、副指导员杜林一起住在连部的帐篷里,但陆海涛说他在机关写材料熬夜熬惯了,睡得比较晚,有些神经衰弱,怕影响别人休息。
其实他不是怕影响别人,而是怕别人影响他。他知道赵天成睡觉爱打呼噜,而他睡眠一向很浅,一有动静就会醒,一醒就彻夜难眠。还有,由于卫生队医生黄雪丽的原因,他觉着跟赵天成住在一起,多少有些别扭。
尽管陆海涛不出操,但他从来不睡懒觉,早早就起床了,叠被,洗漱,喝一杯温水,利用早操和早餐这半个多小时,看几页书。
陆海涛的被子从来都不让通信员叠,都是他亲自叠,叠得一点不比战士们的差。他也从来不让通信员给自己洗衣服,也是自己洗。这一点他感觉比赵天成做得好。赵天成从工地一回来,把脏兮兮的衣服一脱,往旁边一丢,通信员便赶紧拿去洗了。
陆海涛有次提醒赵天成,要官兵一致,自己的衣服应该自己洗。赵天成半开玩笑地说,官兵一致?能一致吗?你穿“四个兜”,战士能穿“四个兜”?你一个月拿多少工资,战士们一个月拿多少津贴?再说,连长有连长的职责,通信员有通信员的职责,洗衣服就是通信员的职责之一。我要是天天洗衣服,谁带大家上工地,谁指挥大家施工?赵天成的言外之意是:你又不上工地,天天待在营区帐篷里,当然有时间洗衣服。陆海涛心里很不舒服,又不好说什么。
牛大伟在外面喊“报告”的时候,陆海涛正坐在桌子前看一本厚厚的有关西藏的书,旁边放着通信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碗筷。 陆海涛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悦,冲着门口说:“进来!”
牛大伟穿过外间,撩开帆布帘儿走进里间。
“首长早!”
陆海涛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扭过头来,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牛大伟。“什么首长?我讲过多少次了,叫指导员!”
“是,指导员!”
牛大伟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起怀里揣着的“红塔山”,忙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好像那不是烟,是炸弹。
陆海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烟说:“红塔山?档次不低嘛。”又突然把脸一沉,直视着牛大伟说:“你胆子不小,大白天也敢来糖衣炮弹!”
牛大伟不知道陆海涛是装清高还是真生气,心里有些紧张,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说:“首长,烟酒不分家嘛。”
“又叫首长,叫指导员!”
“是,指导员……”
“拿走!”陆海涛指着烟说。
牛大伟站着没动。有人给他爸送礼时,他爸也说“拿走”,但来人没拿走,他爸也没有再追究。
“拿走!再不拿走,我处分你!” 陆海涛厉声说,“你个新兵蛋子,什么没学会,先学会送礼了!你这一套跟谁学的?”
牛大伟慌忙把烟拿起来,低垂着头。
“你怎么没上工地?”
“报告首长……指导员,我拉肚子。”
一听是病号,陆海涛口气缓和下来。
“吃药没有呀?”
“吃了。”
“回去好好休息,多喝开水。”
牛大伟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海涛打量着眼前这个新兵:“你还有事?”
牛大伟鼓起勇气:“有事,我有事报告。”
“什么事?”
牛大伟朝前探着身子:“有人逃跑了。”
陆海涛很吃惊:“有人逃跑?”
“是的,刘铁逃跑了。”
“刘铁?真的?”
“千真万确……”
接着,牛大伟把昨天晚上在厕所听到的对话和刚才连长骑马去寻找刘铁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做了汇报,然后看着陆海涛,等着他发作。可陆海涛没有发作,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在思考。
昨天夜里,赵天成来过陆海涛这里。看来是他和刘铁从厕所出来,直接来找他的。他是来替刘铁说情的。赵天成的态度很好,一走进来就嘻嘻哈哈地跟他东拉西扯,然后才进入正题:
“老陆,看来刘铁家里确实有事,是不是给他批个事假?”
他一听就不高兴:“这可不行,这段时期谁也不准请假!”
赵天成笑着说:“他这属于特殊情况,三十多岁了,老婆才怀孕,现在又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照顾一下吧,老陆。”
“谁没有特殊情况?我在军人大会上早就宣布过,今年要交工,谁也不能休假,我不能立规矩又破规矩!”
“规矩是人立的,我们也得灵活运用、实事求是嘛,也不能对战士的家庭实际困难不管不顾,对吧?”
“老赵啊,我知道你跟刘铁感情很深,可我们带部队,不能只讲个人感情,不讲组织纪律啊!”
一听这话,赵天成脸上挂不住了。
“这跟个人感情有啥关系?老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我这是提醒你,你是一连之长,可不能带头破规矩。”
赵天成见说不通,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帐篷……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党益民,陕西富平人,诉讼法学研究生,武警西藏总队政治工作部主任。2次荣立二等功,11次荣立三等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出版长篇小说《喧嚣荒塬》《一路格桑花》《石羊里的西夏》《阿宫》《父亲的雪山,母亲的河》《根据地》《雪祭》、长篇报告文学《用胸膛行走西藏》《守望天山》等10余部文学著作。《一路格桑花》改编成20集电视连续剧,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守望天山》改编成电影和歌剧。作品曾获全军文艺新作品一等奖、北京文学奖、徐迟文学奖、柳青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鲁迅文学奖等多种奖项,部分作品被译介到国外。
长江文艺出版社 2016年11月版 党益民 著
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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